我躺壳里,反思曾经
文/黄岛晓锦源
让喧嚣保有它的空间,让我拥有我的壳。当厌恶的心不再想钩心斗角的思索时,请让我默默的缩回我的壳内,以反思为床铺,以伤悲为被褥。这是我唯一的抗争。
曾经,每一季的秋熟都惊讶着我的古道热肠。它们的长成是多么美!我依然记得目睹谷穗的喜悦,大自然春华秋实的韵律,我躺壳里,反思曾经,诉说着再生的真谛,像鲜花忠于春,像果实忠于秋。我听到红红的高粱粉嘟嘟的倾诉。不止是勤奋的农民让它们这般,更是大地与朝露让它们如此。如果,丘陵的林海曾经安慰我,那是岭的格局让它如此。如果杜鹃的花开花落曾经换来我的赞叹,我必须感谢,是阳光、露珠、飞鸟、花草共同完成的山河社稷,替我松开身上的绳锁。不曾有过不调萎的兰花,它们遵循花开花谢的定律,让大地完成四季的交接,不曾有过候鸟留守,他们恪守南去北来的理则,让天空完成时间的轮回。 荣,是本分;枯,也是本分,来是自然,去也是自然。 在我脚下的山岭,自然也是天地伦理的一角。打动我的这一团和谐,乃是天静静地自强着,地静静地厚德着,风悄悄地拂动着,四季默默地交替着,而我醉心地观照着。
我含笑躺壳里,铺开记忆画面,逐片审视。可能,是意识到自己的时间不多,可能,直觉到某件事的不可挽回,我还是步入那喧嚣的世界,急着把生命的历程一一尝遍。很认真,也很死心塌地。一砖一瓦,有画面,也有声音。
现实与梦想,本就是两种不可调和的人生隔膜。梦幻中,辛勤的工作,努力的微笑。现实里,却依然有泪水滑落。这或许是大多数人的真实感受。 算了,我含笑地缩进壳里,这毕竟是我温馨的家园。
醒来,总有一些思绪在的动摇我,鼓励我离开心狱,再去探索一个新的天地,要么一切推到重来。 她们似乎更了解我,她们设法找到那把捆住我的手铐的枷锁,可那把钥匙早已被我丢掉。我自甘堕落,也自甘沉沦。
对一个颓废之人,所有的义正言辞就像一个绚丽的泡沫。对一个苟且偷生的残余,何必指望它去铸就坚强?如果死亡是唯一可行的,那么就赏一个自由的任性吧!这算仁慈,也算慷慨。
强迫一只蜗牛去破壳,让它暴露在阳光里,是否就是仁慈? 多数的鸬鹚都认为,把鱼带出水面是一种善举。
有时,死亡对于卑微的个体都是一种奢求。岁月像一个不称职的看门者,懒洋洋地对我开关着黑夜白天的门扉。空间像一条大蛇,慢慢地缠绕,非得把人身上的血脂整个吞下,连最后一滴血水也不剩下时,才肯利落的离开。宇宙能亘古不变地运转,应该有一套看不见的规则,该淘汰的就灭绝,该残喘的就苟活。人生有时充当一名刽子手,血红的砍刀上没有温情。
面对残红的夕阳,品味曾经。一面面熟悉的脸,一阵阵的冷漠笑……一年又一年的光阴故事,还有那呱呱坠地的新生命期许,被切齿恨过,也切齿恨过。认真地爱过,也认真地生活过。现在呢?……我缩在壳里,不是要自学如何去恨,而是要来感悟我曾得的那些爱。在我度过了不惑的年头,我领到了这份贺礼,当我匆匆地去解开岁月死结,笑纳理性与尊严的馈赠。一对破碎的玻璃在我手中,碎片的晶莹,折射着不屈的身影,还要怎样,认真地苦笑,认真的流泪,然后呢?是回到黑暗的壳里,再然后呢?去认真地反省。
当落日的余晖收起,我明白,我不需要走出我的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