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家
秋天的老家,庄稼基本收完了,只有几棵玉米秸站在地里,一场秋雨过后,散落在土壤里的花生发出绿油油的新叶,远远望去,仍然一地碧绿。树叶微微泛黄,微风中不时有几片落下来,飘悠悠的,像是跟亲人挥手告别。
我的小黑狗跑在我的前面,这个从小在城里长大的小东西,对于我的老家的一切都充满了好奇,它撒着欢儿,奔跑,停留,东嗅嗅,西望望,不时回头看我一眼,眼睛里发出兴奋的光。
树上几只喜鹊喳喳叫着,还有几只在树梢上空盘旋,似乎是向我宣示它的领地。我跟我的小狗快步走着,尽量不发出声响,免得惊扰它们的宁静。
天有些阴沉,空气也湿漉漉的,脚下青草和落叶被我踩着,清香扑面而来,沁人心脾。
这条林间小道在三十多年以前我就走着,年轻时候的妈妈牵着我的小手走过,我牵着羊走过,我挑着水走过,我推着独轮车走过,我背着装落叶的柳条筐走过,走过的时候觉得它好长好长,总觉从地头到家的小路永远没有尽头。
那时候,我厌恶路边的杂草,它们羁绊我的脚步。我厌恶路上突出的石头,它们阻挡我前行的步伐。我厌恶喜鹊喳喳的叫声,总觉得它们在快意我重负扁担的囧状。我厌恶随处可见的羊粪蛋儿,骨碌碌的嘲笑我想吃肉的愿望。
我曾经捡起石头恨恨地扔向喳喳叫的喜鹊,我曾经 趁着父母不在使劲踢翻水桶,我曾经故意把羊赶到喷洒农药的地头期望有一只会被毒死,我曾经在无人的树林里抱着树干偷偷流泪。流泪的时候也忘不了抬头朝着喜鹊骂一声,你叫什么叫!?
这条小路,我的父母也走过,背负沉重,每天,每月,每年都行走在路上。他们走在这条路上,青春丢了,再也背负不了沉重,有时候他们会领着我的孩子走在路上。笑着回答着,我儿子手拿羊粪蛋儿问这是什么的问题。
我笑了,笑着笑着就就流了泪,我抓了一把土放在嘴边,我嗅到泥土里有我和我父辈汗水的气息。突然想跪下来,亲吻我的家乡,亲吻养我的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