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人心上秋意浓
离人心上秋意浓
古人喜将思念与月联系在一起,我偏偏愿赏秋意。
细观这秋季大抵是风中作簌簌响声而落于地的落叶,它是黄中带些许温暖的红,想必于其他季之中如此美丽又偏执于此色的,独秋季所独有吧。继续向前走去,不仅仅是秋的凉意,或许又是满树鹅黄的桂花,一簇又一簇,它是温凉的风中掺杂的甜美,这样的甜美是不会腻人的,独自漫步,这风袭面时,只觉的清新,只觉回忆趁机涌上心头。面对落叶命终归于土时,似乎感慨之意倒比这秋来的更甚,秋于我来说,仿佛更适合思念吧。
曾几何时,也是温凉的秋季。我与我敬爱的祖父也同样热衷于散步无人小道之上,那时,年纪尚小,调皮和不知所谓应该是孩子的天性。小时候,也不明白,为何他偏要执我的手,更不明白为何总爱与我讲些让我似懂非懂的大道理。只知一味挣开,独自跑去,边跑边笑话他无法再追上我。他也只不过是轻轻的笑、轻轻的迈步,用他饱经沧桑的双眼欣赏秋的美丽。他也爱用手去拾起掉落在地上的枯黄的叶子,也爱细细的看,看过之后用双手反复的抚摸。现在想来,应是怜惜秋叶的死去,应是感叹生命的短暂,叶始于树归于土。即便这样,秋叶也在奉献它的最后一分价值,不知它生来之时是否预知过凋零,不知它认为沐浴风雨之时的顽强是否有价值。经历了风霜的祖父,他也是一直跟着我,一直在跟在我的身后,边笑边走。
桂花的香甜独秋季私有,花的终点可以是随处飘零,可以是随岁月慢慢逝去,而枯落的叶,墓地终究还是生它育它的地方。它的一生不仅仅是抵抗风雨也在为人藏阴纳凉,结束之时,也希望它一生了无牵挂。即使我对这美有千万份不舍。
同样在这秋里,我是如此思念我的祖父。
少女于豆蔻年华之中,本有数不清的心事,理不开的愁丝。那时,常希望能在祖父常坐的摇椅下,似猫儿的蜷缩,生气的说些琐事,倾诉一些伤心的事。然后他能用布满老茧的大手揉一揉我的脑袋,用轻柔的口吻开导我。再说些笑话,为他砌上冒着热气的一壶好茶。不爱用太华丽的词藻,只想在谈吐间,用我苍白的只言片语,让他明白,我对他的知识以及过去人生的敬意。
想至此不禁回过神来。如今,人去楼空,面对那空荡的房间是更不愿去想那孤独摇晃的摇椅的。还未来的及长大,用我结实的臂膀为他遮挡过风雨;还有许多说不完的心事,诉不完的衷肠,;还未一起赏过来自不同地方的秋意,还没有细谈过何处的秋意最浓,何处的花香最是醉人。大概剩下的只有挣不开的思念的牢笼。这牢笼应该是一个埋着心底深渊的地方,我终日在寻找,不过找到,我也可能没有打开那牢笼之门的欲望,寻找之时,又希望能埋的深些,再深些。
记得他离开我的日子,偏偏还是秋日。
应是临近冬日的原因,风很冷。这风从我的皮肤直直的刺进骨头。这个秋,应是我意识中最颓废的。没有花香,没有枫叶,没有丰收之喜悦,更没有熟悉温和的笑,没有偏执的大手。那一日还下着小雨,地上的泥有些许湿,我的背弓的像是年过七旬的老人,风挂的也狠极了,骨头像是被风吹软腻了似的,拼劲全力才能动上一动,非要让人搀扶着,才能站立起来,腿像灌了铅似的十分沉,并没有从前那样的轻快感,迈出一步都仿佛要耗光我的体力,都仿佛要把我心里的意志都狠狠的榨干。
这风中夹杂的细雨虽孱弱,却也为那刺骨的冷意更是增添了一笔。不知这冷意是空中的细雨拂在我的脸上的,还是那不能控制的湿意在脸上流淌。
是无心打伞的,反倒希望腿能轻些,并不愿意经历与往常不同的秋,更希望记忆中的秋更长些,再长些。
那日夜晚,一人坐在床头,望着窗外枝干已经稀疏的枯木,与其之上那一轮明亮的玉盘,即使思想并没有在放空。内心的空洞也想要被记忆中的温暖给填满。我本想伸手拿杯水润一润干涸的嗓子,靠近窗时,味道虽已非常单薄但我还是又嗅见那熟悉的香甜,瞬间湿意已然充满眼眶。
我与秋意的渊源,已记不清是不是景致的差异,只记得那粗糙的大手抚摸我的额头。祖父赏美的才能,我并未学到许多,可我心里的秋意却也是是非浓厚的,或许离人心上秋意更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