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我不是风中的纸鸢
那一年,儿子刚刚满月,我却毅然踏上南下的列车,车轮在无尽无边的铁轨上姿意地画着永无休止的优美弧线,颇为抑扬顿挫。人的心情是否也像这一个个周而复始的怪圈?我不得而知。拥有了儿子这片亮丽天空的 我,也已过而立之年。前方,是一个崭新而又陌生的天地,是容不得半点儿儿女情长、婆婆妈妈。
身居三尺讲台,十载春秋,似乎也算得上一介书生。不经意也养成轻言不求人的痼疾陋习,视之一切潮涨潮落、自自然然,倒也不趋权贵、任其自然。
然而,在这方充满诱惑杀机四伏的现实社会中,在金钱可以使一切变得赤裸裸或平平淡淡或惊心动魄的日子里,在传统氛围中形成的人生观道德观面临着一个个刻骨铭心的窘迫与难堪,我不时地告诉自己,学会心平气和、宽容待人,学会迎接每一轮明天的太阳。惟独抛不下的便是对儿子的思念,那是无法抑制的心灵的苦楚,在陌生漆黑的海角天涯,几多凄冷,木然。
每每夜半悚醒,浓墨似的天空高邈幽远,有月儿的夜,光清可人,无月牙的星,点点灿灿。在略带寒意的风中,那难诉的心绪宛如一鹞漂泊的纸鸢,浸浸透透在拂不去的缕缕乡愁里,唯有儿子的纤纤小手扯住了这漫漫关山一根飘忽的细线。眼,自是望不及关山,便希冀梦中可以相欢,尽情搂抱着散发着他丁点气息的熟悉的和不熟悉的一切。不止在思维极为清晰中臆想过种种厮守,却从未在意浓梦酣里姗姗出现,是至诚难通,抑或物及必反?
南国的夜,百合花般淡雅娴静。儿子的一颦一笑在呼啸的风轮中仿佛变成了一声声余音袅袅的蓝天鸽哨,由远而近弥天扑地。很长一段时间,我总在考虑自己到底属不属于脚下这块香风酥软的土地,我在掂量,失去的是否比得到的还要多?
男人,除了给自己留一片壮阔天空,是否应更多的去关注家庭和孩子。但是,一旦挑起生活的重担便心无旁骛,明日的黄花中会不会有终生的遗憾?
记得,看过一本杂志,说是南美洲一种蜘蛛,生儿育女后,最终把自己的躯体也凝固成食物,以延续子女的生命。多年后,有了儿子,才知母亲的平凡,母爱的可歌可泣,的确,那是一个女人沉甸甸的一生中难以承受的生命之重!
还想起曾经看过美国一篇报道,女儿长大后,和母亲一直存在着难以调和的代沟。为了重修于好,于是,一个严冬的假日,母女俩结伴外出滑雪,不巧,迷了路,又遇上了雪崩,在荒芜人烟的茫茫雪地里,母女俩苦苦捱过了三天,最终,女儿被发现,送到医院,醒来后才知道,母亲为了给救援的直升机指明目标,割断了自己的静脉,在冰冷的雪地上爬出了一个大大的血字触目的“S”。
人类总是把它面对自然面对命运的无限困惑,寄托在代代相衍生死相承的生命链环里。这其中,不乏长江后浪推前浪的大江东去,也有落花流水不堪春风的愁丝千结。
母爱,当是天地间最无私的浩翰大海,然而父爱 何尝又不是一座巍巍高山呢?
儿子,你的到来,让我读懂了人间。
那天夜里,我梦见自己也变成一只彩色蜘蛛,在茫茫的雪地里,在那一片白色晶莹的天地间,慢慢爬行,画出了一个火红的大“S”……
,儿子,我不是风中的纸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