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姐和三姐
二姐和三姐
1、对二姐最早的记忆
除夕夜的凌晨,堂屋里亮着煤油灯的昏黄色,二姐叫醒了我。穿上棉袄和棉裤,我揉着眼睛站在床上,二姐手里拿着一个红底碎白圆点的新褂子来到我面前,笑着说,穿上吧,穿上咱大大就要放鞭喽。她把这个“喽”字声拖得老长,帮着我从两只袖子开始,往棉袄上套这个新褂子,等扣好了扣子,二姐满足地拍了拍我的肩膀说,正合身呀,真漂亮,你七岁了。
我的七岁,从这件新褂子开始了。
天井里的鞭炮响了起来,父亲举着一根细长的竹杆,上面缠绕着鞭炮,从点燃了引信,鞭炮炸响那一刻起,他就转动着竹杆,以便让缠绕的鞭炮,从竹杆上落下一小段来,随着鞭炮的炸响,鞭炮缠绕着落向竹杆的细头,一直响到竹杆的梢顶,等最后那一颗鞭炮炸响了,父亲甩了甩竹杆,把梢头上挂鞭的细绳甩掉,二姐也就把双手从捂着我的耳朵上拿开。
穿着这件新褂子过完了年,在东堂屋里,我发现了二姐的爱好。在那两间屋靠西山墙,二姐自己垒起了一个土台子,长方形的,有现在的老板桌两个那么大,上面用报纸糊起来,很整洁的样子,皮尺、直尺、弯尺,还有一本薄薄的书和几块蓝色的布放在上面。每天早晨下地干活前,二姐都在台子前忙活一阵子。
原来她喜欢裁缝这个手艺活,我那件新褂子就是她手工缝制的。
2、一张黑白照片
家里的老屋拆了后,村里统一标准的排房盖起来时,二姐和三姐早已出嫁,堂屋里迎面墙上挂着的那个木头像框里,一张黑白照片一直放在正中央。那是一张大约五寸的照片,边上被照相馆里的师傅给铰出了很精致的花边,照片里是两排“识字班”,前排坐在凳子上,后排站着。二姐和三姐都没给我解释过照片,但我分明看出那是上夜校扫盲时第二生产队里,跟二姐、三姐一班大的闺女的合影。
二姐、三姐坐在前排,只是分坐两头。二姐坐在左首,穿着花袄戴着套袖,两根辫子摆在肩前,双手放在坐直了身子的大腿上,两眼正看着前方,面带笑容;三姐坐在右首,也穿着棉袄,左腿靠紧了右腿,身子稍微右倾,辫子一只放在肩前,一只搭在肩后,脸也是稍扭向右侧,白白的脸颊上五官轻松,只是没带笑意。坐姿和面容,表现了她俩性格的不同,二姐端庄,稳重,三姐活泼,爱动。
前排中间坐着的还有德举二叔家的大姐、德胜二叔家的大姐、德平大叔家的大姐、思等大爷爷家的大姑,其他的,我想不起来了。她们年龄一般大,不管在生产队里干活,还是在夜校里学识字,看出来都是亲密无间的好朋友。在那个年代,不知道是其中的哪个姐姐,组织照这张照片的,可也是费了力气的,这得有家长的支持,然后出钱。
后来我想,既然这张照片一直放在我家里那个像框里,即使经历了奶奶和母亲去世、翻盖房屋、哥哥成家等等这样的家庭变化,还是坚强地保留了下来,可能是有父亲的一部分支持和出的钱在里边,他才这样珍惜。可以想象,二姐和三姐,当时二姐和三姐向他提出来照相的要求时,他的反应。那张照片里,有他的两个闺女,别的家只有一个,他的支持和出钱是必然的。
3、三姐的埋怨
常听到三姐说,父亲偏心眼。小时候,她光说不解释,我没往深里去想,等稍长大了一点,即使三姐不解释,我也能理解一些。
我家里除了父母亲,还有两个奶奶,母亲和奶奶都裹了小脚,不能下地干活。兄弟姊妹中在我之上有二姐、三姐还有哥哥,二姐、三姐到了上学的年龄时,我没想着二姐去过学校,可能是她的性格使然,一直听从父亲的安排,默默地到生产队里干活赚工分,给家里出力,看到生产队里分小麦、地瓜、黄豆、玉米等粮食,不比别的家里少时,她脸上自然地升起了满足的笑容。
在三姐的执拗里,父亲让她去了村里小学校,可上到三年级,父亲就不让她继续读了。我记得清楚她背着书包从学校回家情景,一头扎进东堂屋和奶奶一起睡觉的床上,一上午也没出来,等下午父亲叫她下地干活时,她红着眼泡,低着头,一副不情愿的样子。不知道父亲在什么地方什么时间给她说过什么,三姐在很短时间里就调整过情绪来,在家里有说有笑也很情愿地去生产队干活了,这让父母亲有了莫大的安慰。
哥哥和我一到读书年纪,他就送去村里的小学校,还叮嘱老师上心教两个儿子。因为他读过十几年的私塾,知道老师的言传和身教对学生的重要性。后来我一直在想,这是父亲“重男轻女”的思想在作怪,但在那个年代,一个家庭在生产队里没有多少工分,不仅夏秋分不到足够的粮食,而且到了年底也分不着队里结算的钱,有时还得倒找,因为没有工分,夏秋分到的粮食,就得用钱去买回来。
为了养活一大家口,父亲只得忍痛割爱,尽管很想让两个姐姐读书,可现实乌黑而坚硬,只靠他自己在生产队里挣工分,是养活不了这么多家口的。但看到两个儿子,是传家的血脉,不能让他们没有出息,就一心培养,想着通过读书改变命运,为家庭争光。想到这里,三姐的埋怨,也就有个中的原由了。
我曾想,父亲如果坚持让两个姐姐读书,她俩也会不辜负他的愿望,同样能实现他的“望子成龙”的宿愿的,当年通过刚恢复的高考,也会上大学读书,会被分配工作,有自己的另一个环境里的家庭和生活。
4、从命的二姐
我没听过二姐对父亲没让她读书的埋怨,只是后来到了我参加工作,结婚成家,特别是父亲去世后,回老家去她家吃饭时,说起父亲来,她就说父亲只想着让她在家里干活挣工分,直到二十五六岁才让她出嫁。这也是父亲心里的一个疼,对我来说,听了心里也不是滋味,是的,那张黑白照片上,和二姐一般大的“识字班”,二姐出嫁时早就出嫁了。当时家里的状况,决定了让二姐产生对父亲的这种看法,从二姐的话意里,听不出她是对父亲的埋怨,只是一种心情的自然流露。
父亲对二姐的婚事很重视,从媒婆找上门那天开始,就要求必须找个镇子上的人家。媒婆的努力,还是满足了他的心愿,婆婆是公家人,是当年的区妇救会主任,姐夫有兄弟四个,排行最小,身强力壮。父亲就是看中了姐夫的这个特点,逢人就夸赞说,你看他膀子多浑实,手那么大,有使不完的劲。公社里要求新式结婚,出嫁那天,没有花轿,二姐就坐在德迎大叔骑的自行车后座上,完成了她的出嫁过程。
送亲的队伍走后,母亲和两个奶奶坐在天井的那两棵老槐树底下,默默地对视了一会儿,就满眼泪水,这不是因为二姐出嫁本身这个事,出嫁当然是好,而是她们感到家里原有的人少了,闪晃得她们很不适应,觉得二姐既已出嫁,就永远没有当闺女时,有那么多的时间陪在陪身边了,以致奶奶很长时间坐在床上,看见三姐就当是二姐,一直叫她二姐的名字,三姐就在奶奶面前停住了,一字一句地纠正说,奶奶,我是三妞。
二姐出嫁到镇子上的第二年秋天,奶奶去世了,之后母亲得了一种奇怪的病,从镇医院转到了县医院,到了冬天还是无力回天。这让二姐悲伤到内心,是她发现母亲没喘息了的,她的一声哭叫,凄厉地划破了寂静的夜空,到现在还响彻在我的心间。转过年来的春天,二姐每次来家里,都经过母亲和奶奶坟东侧的堰堤,就在那里跪着大哭,以致后来患了病,会看疑难杂病的三姨说,你再回娘家,别再走那条堰堤了。
二姐听了三姨的话,再回家里,就走从村东穿过来的那条大路,病情果然有了好转。会裁缝的手艺没能成为她维持生计的活路,可能是她受到了一次来自在父亲的打击。她出嫁不久,因为喜欢裁剪,曾给父亲提出来,想借家里的那台缝纫机使用一段时间,父亲出于私心,婉言拒绝了二姐的恳求,说那是给哥哥说媳妇用的。二姐听了表情上没有多大的反应,可心内不好受,这让他重新认识了一回父亲,从此就没有再做裁缝的活。
5、用棉槐条子抽我的三姐
母亲患病的那年,三姐的亲事已定下来了。奶奶去世后不久,姐夫从东北来到家里,准备办好手续,就领着三姐回东北家里结婚,可母亲的病情扯了他们的后腿。母亲转到县医院后,父亲一刻不离的侍候,哥哥在复习考大学,三姐夫和三姐经常在那里陪床,很少回家。我就在这段时间,看着和我一般大的村里人不上学了很恣,就独自决定不上学了。
那时大奶奶还在世,她问了我好几次怎么一直在家里,我没给她说实情,她年龄大了没有听懂也没阻止,我就中断了在季家岔河联中的读书。大约有一个多月,三姐从县城回来,见我不上学了,就问起来,我无法给她解释出令她满意的理由,她就怒目圆睁,火了起来,并且指着我的鼻子尖说,你赶紧回去上学。
在我嘴里冒出“嗤”的一声时,她像是受了刺激,抽出身旁父亲编筐用的棉槐捆子上的一根条子,举在手里挥舞着,朝我抽来,我一看这即将落在身上的棉槐条子,会很疼,就撒开脚丫子在天井里跑,三姐跟着我追,嘴里还不断地喊着,咱大大让你上学,你这阵子还不上了,怎么不让我上?我上就不会像你这样熊。
三姐还是要抽我,在磨道和天井里追了十几圈后,我看不行,就拉开大门,朝胡同里夺路而逃,三姐不再去追,随即拴上了大门,不让我进来。天黑了,我没办法,就求饶三姐说,三姐你开门吧,我饿了,吃了饭,明早晨就去学校。三姐听了说,但你说的是真的。可能是三姐的话让我回心转意,我想了一夜,第二天一大早,就背着书包和前院的大姑一起,去了学校继续读书。
这事现在想起来,真的得感谢三姐,要不是她拿棉槐条子抽我,要不是她在追赶我时说的那些话,我真的那个时候就不上学了,一生所经过的人和事就得改写。
6、左右为难的二姐
我考上高中的那一年,入学后学校里动员我复读,来年考小中专,回家给父亲说了,他很同意,说,能考上点,以后有口饭吃就行,什么小中专大中专的。所以就复读了,因为学校就在镇子上,很自然地就来到二姐家。二姐很高兴,姐夫也不反对,住在她家里,一天三餐,时间长了就不行,父亲也有自觉,就让我去住校。
住校吃煎饼,母亲去世,三姐又出嫁东北了,家里没会烙的,二姐给父亲提出来说,她们分家,没分着烙煎饼的鏊子,把家里的那个鏊子搬来先用着,家里有粮食,镇上有磨糊子机,她自然就给烙了煎饼,送给我或让我去她家里取。父亲这次很慷慨,鏊子就搬到二姐家里了,我住校就有吃的煎饼了。
来年考小中专,我落榜了。二姐说,别泄气,再上高中吧。父亲也支持,他多次给我说,小车不倒,自管推,只要我还能干,你就放心上学。一件事,让二姐左右为难。哥哥在母亲去世的第二年高考落榜在家,我上高中时他已经结婚,那个烙煎饼的鏊子,父亲给二姐说得拿回家来,因为家里也需要。
二姐听了,给父亲说,二弟不是得继续上高中吗?那煎饼怎么办?父亲说,不是有你大弟媳妇嘛,她进门就是为了有个办饭吃的。不得已,二姐让父亲把鏊子拿回家里。父亲的这个做法,二姐说不出别的,可姐夫就有了看法,他们意见不一致,鏊子拿回家后,二姐一时烙不了煎饼,哥哥一家正闹着分家,父亲就是不分,事情搅成了一锅粥,就更没有推磨烙煎饼的了。
父亲没了招,就让我带着麦子去镇上换朝牌大饼或机器煎饼,大饼秋冬能行,可在春夏放时间长了就长毛,不能吃了,机器煎饼又不是经常有。二姐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就做通姐夫的工作,让我再次到她家里住,为的就是能吃口热饭。有一次,二姐的婆婆,我叫她大娘,站在天井院里樱桃树下边的压水井旁给我说,以后混好了,可别忘了你二姐。我想,二姐之所以做通了姐夫的工作,大娘功不可没。
7、三姐从东北回来了
住在二姐家,高一上半学期快到冬天时,三姐从东北回来了。她回来除了看望父亲和亲戚,看着我的状况,决定带我去东北。二姐其实是犹豫的,学上到这个时候,高中都快要毕业了,去那里干什么?三姐说,在那里也能继续上学。于是就让父亲出面给学校说,因家庭供应问题,不在这里上高中了,转学去东北。
不知父亲从哪里得知学校里有个亲戚,是他姥姥家、我奶奶娘家的人,叫陈书团,正好是我那个班的班主任,细高的个子,那时有三十多岁,教政治课,很有威严,是让学生很佩服的那种老师。临走给我说,去东北好好上学,争取考上大学,如果有意外,可以再回来,这里还让你继续读书。
我很感动,记住了他的话,父亲也记住了,他说这话时,父亲也在旁边。跟三姐一路坐汽车、乘火车签票转车、再坐汽车,终于来到我梦想里的东北,正是冰天雪地的时候,那大山沟里的冰雪场景很是让我震撼,一幕幕的画面像电影镜头,到现在还在我面前变换闪现着。三姐不知道转学在东北这里怎么办,姐夫也努力地找人联系学校。
由于没有经验,还是没有去成学校,等过了春节,姐夫见我一直想上学,就写信给父亲,父亲很快回信说,还是让他回来吧。于是姐夫就找了一个正好这个时间也回关里家的老乡,一起陪伴着,在清明节前回到了老家。找了陈老师,他很痛快地让我到原来的班继续学业。同学们有的问这问那,我就给他们解释。
8、二姐的那一低头
继续上学,家里的负担的确很重。在二姐家又住了一段时间后,二姐把一大包煎饼和一罐头瓶子炒好的咸菜拿给我,说,你还是住校吧。我知道,二姐又是左右为难了,我就去了学校宿舍。一个秋后星期天的早晨,我带着一小袋麦子,骑上父亲的那辆“国防”牌自行车,从家里走在通往镇子的公路上,去镇上农机站那里的煎饼房换机器煎饼。
路过公社大门口斜对过的粮管所时,远远地看见二姐在路边摆摊卖馍,走近了时我看见二姐的头是低着的,她可能早就看见了我,可这个时候站起来和我说话,彼此会很尴尬,我见她低下了头,就从公路的中间车道快速经过她的那个地摊,彼此就当没看见,过去了。
过后,我想,二姐也是让家里没钱拔毁了,才被逼着出来摆摊卖馍,赚点钱贴补家用的,她要是把馍给了我,哪怕是一个或两个,就赚不到预计的钱,那家里的生活怎么办?她那时已经有两个儿子了,还得孝顺公公婆婆,所以我还是理解二姐那一低头的不容易。
9、三姐让我再次去东北
高中毕业的那个学期,地区预选还没开始的三月底,我给三姐写信说,想去东北她那里考试,考上的把握还大一些。三姐夫同意了,很快回信说,可以。父亲发电报给三姐夫说,那就马上就去,争取一些时间,在那里适应一下环境,稳下来心情,在考场上可以发挥得更好些。看来他的私塾是连考试的经验也读出来了。
于是就和同伴朱孟利,踏上了再次去东北的行程。姐夫可能吸取了上次的教训,事先做了工作,学校在我到来之前就给找好了。下火车是半夜的时候,站内外被一场大雪包围,在出站口姐夫早在那里等着了,再次看见姐夫,特别是见他在雪地里等候,我很是激动,叫了声三姐夫。他笑了说,那咱走吧。出了站,又坐了一程汽车,然后就是步行翻山了。
来到三姐家,接连两天,我的眼前都还是晃动的,好像还在坐火车。时间不等人,耽搁一天就可能少考一分。姐夫第三天就领着我在长仁坐客车,去了沟外的头道镇中学。先去了大哥那里,他是姐夫家大姐的亲戚,在镇上生活大半辈子了,那里的人几乎都和他熟,姐夫就是找了他,才定下了我去的学校。学校的环境还真的得适应,和老家的根本不是一个风格,学生和老师的关系似乎也不一样。
就是在这里,就是在这里的老师和同学的帮助下,我实现了一生命运改变,因为这一年高考后,很快我就接到了驻地在延吉的大学录取通知书。入学前的几天,姐夫领着我来到镇上,宴请学校的老师和镇上包括大哥在内的亲戚,对他们的关心表示衷心的感谢。我感到姐夫做事的圆满,还有他处理关系的能力,每一个环节都滴水不漏。
但是我的做事能力,和姐夫相比,就相形见绌了。可能与我的经验不足有关,那年接到录取通知后,光高兴去了,没考虑太多,因为那时父亲已经在三姐家了,知道了考试和录取结果,就想着马上告诉二姐,让她也高兴,去邮电局发了电报给她。她接到电报自然是高兴的,想着快一点也让哥哥高兴,就马不停蹄地来到老家,告诉哥哥,并且说,给我寄点钱好上学的事。
哥哥没意见,家里人见电报不是发给哥哥的,觉着很没面子,吃起味来,说,电报打给谁,谁给寄钱,她家不管。本来一件高兴的事,出现了没有预料的逆转,弄得二姐哭笑不得,最后还是大哭着离开了哥哥家。回来独自一个人,把家里的地瓜干子卖了,换回来了四百块钱,给我寄过去了。我知道后,对我的做法,后悔不已。
10、一生难以报答的恩情
上大学期间,找着了媳妇,这让父亲很是高兴。毕业的那年,领着她一起回老家,参加工作了。媳妇也是老家这一带村里在一个城市上大学的,在东北就是以老乡相称,认识了后自然有了一种格外的亲近感,加上之后一段时间的相处,就发展成爱人关系了。在离二姐家不远的乡镇工作后,二姐又刚刚生了个女儿,因超生还被罚款,姐夫还得做结扎手术。
我去二姐家,她尽管心情不很好,但总是嘱咐我说,在单位好好工作,和领导、同事搿乎好,有个好的上进,给咱爹争口气。我明白二姐的意思,父亲学了一身本领,由于所处的环境使然,没有施展出来,我得吸取他的教训,在工作中施展好自己的才华。二姐的话,我听在耳里,记在心里,并以常此来激励和要求自己。
女儿三岁多时,我调到了这个有海的城市工作,对这里的一切都是新鲜的,我心无旁念,只求干好工作。我的工作和生活刚有好转,父亲一向很健壮的身体却出现了状况,胸部疼痛经常袭击了他,去县医院检查了不放心,又去我所在的这个城市医院,也去地区医院,结果都指向不治之症,真是应了人家说的“子欲养,而亲不待”这句话了。父亲去世后的很长一段时间,二姐都沉浸在悲痛之中,每次见到她,说着说着就泪水滂沱。
三姐家的外甥和外甥女陆续毕业回老家工作后,三姐和姐夫也举家迁了回来,在老家的镇子上买了一处民房。说来也巧,父亲对两个女儿的心愿都实现了,就是都能嫁到镇子上的人家,三姐夫的老家也是镇子上后西村的,从东北回来后买的房子离镇政府不到三百米,步行也就十分钟,办事很是方便。
二姐家离三姐家很近,姊妹俩从此由先前的天各一方,变成了近在咫尺,经常见面,有事时相互帮助,没事时坐在一起聊天,过起了天伦之乐的日子。哥哥和我逢年过节也去看望她俩和姐夫,兄弟姊妹相处得很是和睦,心情也舒畅,工作起来也有劲头。可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前年春天我被突然有事,二姐和三姐,还有两个姐夫,知道后如闻惊雷,坐卧不安,想办法找人帮,等我去年秋后回家,她们和哥哥第一时间来看我。
二姐见面的第一句话,还是像我刚工作时说的那样,尽管我现在没有替父亲争口气。她反复说,别气馁,像咱父亲一样,你学了一身本事,人家不用,咱自己用,干好了,也能替咱父亲争口气。二姐鼓励的话,也是我所想的。她和三姐历尽辛苦,好不容易让我考上大学,学到了本领,哪能让我一遇到困难就放弃的道理?
三姐夫到我所在的城里找到了一份差事,让我帮着替他打个下手,在外边散散心,也好从的徬徨苦痛里解脱出来,直面现实,重新找回原来的自己,在未来的工作和生活中,能再有个好的上进,努力实现二姐经常嘱咐我的话。
是的,世事无常,在一个人成长的道路上,有些人陪着走一程,有些人陪着走一生,有些人教会之后离开,有些人让你懂得后陪伴。二姐和三姐就是领着我走一生的人,也是教会我懂得世事的人。我懂得后,倍加珍惜陪伴她们的时光,因为她们是我用一生也难以报答的恩人。
2019/06/2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