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闲话818

作者:小梦 来源: 网络 时间: 2024-06-05 阅读:

前日里和友人聊起大学生活,掐指一算,毕业已有四年。四年时间说来不长,却也不短,那期间留下了些许珍贵的回忆,至今仍可作消磨。于是翻起毕业时写给寝室兄弟的一篇拙作,百般滋味涌上心头,略作删改,拈出此节,聊慰思念之情。

我在2010年考入湖北省十堰市汉江师范学院,成为光荣的中文系的一份子,住进了818寝室,由此也开始了我和寝室兄弟们的剪不断的牵绊。在以后的大学生涯中,我和他们建立了纯朴而深厚的革命感情,结成了无产阶级的坚定友谊。

818寝室共住六人,我自己就不提了,日子过的浑浑噩噩,学业上没什么大的建树。只不过当个寝室长,姑且算是“寝室高层管理人员”。下面,就扯些闲话,聊聊另外五位室友吧。

先介绍柳哥吧。柳哥其实并没有大哥气质,只是因为寝室里他年龄最大,所以称呼上占了便宜。柳哥个子很高,这是我想到的第一个形容词。毫不夸张的说,放眼全校,他也是鹤立鸡群。柳哥不但个子高,相貌也出众,在中文系算是有几分姿色的。用文言文说,其人身长九尺有余,剑眉星目,心高气傲,常自比管仲乐毅。柳哥的傲,绝不是自大,而是代表着劳动人民对统治阶级的不满。当时学校有规定,每日卯时必要出操,且有领导检查。然其安然于卧榻之上,拒不为权贵折腰,还每每宣传跑早操的危害。久而久之,他的光辉形象影响了寝室众人,818再无一人出操。

柳哥对我们这些善良群众就很平易近人了。他是浙江人,身上是有着南方男生的细腻,喜烹饪,且手艺不错,我个人一直认为他做菜的水平远高于学校食堂的那些厨子。那时在宿舍,我们经常一起联网打游戏,或是看电影,宵夜是必不可少的。柳哥从超市买些鸡翅,辅以黄豆酱裹之,和米饭一同搁在电饭煲里蒸熟———那是令我至今都怀念的简单而愉快的美食。

除了鸡翅,柳哥愿意尝试很多食材,我们这些寝室兄弟也因此很有口福,大学的日子里,竟都被他喂养的白白胖胖。不过他自己南方人的食量吃的并不算多,因此大半入了我的腹中,实在有些不好意思。

关于柳哥,毕业时我为他写下一首不成样的诗,就算对他的总结吧:

身长百丈云中立,

羞死当年摸着天。

一觉平生唯自知,

飘然只道天上仙。

下来说说猴子,猴子的真实姓名暂且隐去,他也是浙江人氏,身材瘦小,身法灵动。这里只单讲讲他神奇的生活方式。这厮一向晚上不睡,白天不起,日日如此。我实在无法理解他的这种生活方式,每每想来,总是让人苦恼。我一度怀疑他的前世是一只猫头鹰,晚上开启电脑,徜徉网游世界,就不用再指望他会睡觉。半夜三更,夜深人睡时,总有他的床铺似鬼火一般发着幽幽的光。你若半夜醒来,搞不好会被吓个半死,实在透着一股邪气。

到了白天,你起床,他就回巢了。列为看官至此必有疑问,他不上课吗?——反正我是没见过。

此君之邪,还在时常撒娇发嗲。曾有一次,依然是熬夜一宿,翌日,我等上课,时正值隆冬,气肃杀,常人不敢出门。其以被裹之,将自己卷成鸡肉卷状,左右蠕动,乃娇声曰:“我是蚕宝宝,我是蚕宝宝。”左右皆惊,作鸟兽散科。

其人之邪,诸多事例,碍于篇幅,实难一一记述,我也给他写下一首诗:

面若桃花人似花,

醒来人间又是夜。

一宿悬梁不眠度,

只为游戏不为它。

说完了猴子,说说生宏。

生宏祖居青海,家庭出身不详,观其言行似乎家教颇严。其人身长七尺,面如重枣,好读书,却不求甚解。

生宏长了一张主旋律的脸,面相上有点苦大仇深的感觉,听他说话,感觉其下一秒就要揭竿起义,和地主老财作斗争了。生宏看似长得老实,若深交,便会发现他“狡诈”的一面。

记得大一暑假,学校命令每人都要完成社会实践报告,实则乃弄虚作假之事。余自诩清高,耻于完成。收假后,大家均已完成任务,问余,答曰:“安能折腰?”话到此处,生宏拍案而起,义愤填膺的喊:“说得好,弄虚作假之事岂是吾辈之人为之?不用怕,学校纸老虎耳。我支持你!”这时柳哥问他:“你写了吗?”这厮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答道:“我早就弄好了啊。”龌龊之态令人发指。

还有一次,生宏捧着一本巨厚无比的书在认真咀嚼,左右问其:“看的什么书?”他头也不抬,敷衍道:“书嘛。”我等岂能甘心,追问:“到底什么书?”他终于抬头:“就是书嘛。”我等无语。柳哥仍不死心,继续问到:“到底看什么书?”这厮深思良久,憋出一句:“你看过的。”

之后的场景我终生难忘,柳哥最终泪流满面,无比忧愤的大叫:“你说一下书名会死吗!”

生宏从骨子里好像有些保守,比较排斥现代化的东西,坚持着自己的一套处世哲学,拒绝圆滑,却又往往不得不屈从于命运。他就像寝室里每个人的兄长,在生活上关心每个人,但凡谁病了,主动带饭的一定是他。生宏毕业后在一所乡村小学支教,日子过得辛苦,我因此最敬佩他。本来给他写了首调侃的打油诗,出于尊敬,在此不表。祝福他一切顺利。

下面聊聊阿琪。我曾开玩笑说,若将我们寝室的故事拍成一部电影,那么阿琪一定是台词最少的一个。并非他沉默寡言,而是他实在没有空。

阿琪的生命里似乎只有三件事,吃饭,然后睡觉,睡醒了看电子书,看累了再睡,醒来就吃饭,吃完接着看,如此反复。你任何时候找他,他的手里总有一部手机。在818,一直流传这样一句谚语,不要让阿琪带手机进厕所!因为如果发生那样的事,对于其他室友实在是灾难性的。

阿琪看电子书的功力绝非等闲。我曾经见他一整个下午拿着手机浏览,一动未动,让人担心是否就此圆寂。看书看到这番程度,难免有些走火入魔。最明显的表现就是与人类的沟通能力受到一定影响。跟他说话,实在要费一番功夫,有时很普通的一件事,要跟他解释半天。记得当年,同班一友人来寝室找他咨询事务,跟他讲了半天,他听得也极是认真,可话音落后,他一脸茫然的问:“你刚才在说什么?”那位同学瞬间吐血,全寝表示同情以及哀悼。

阿琪在毕业后突然与人类社会接轨了,某一天在微信群里通知我们他要去当兵。我很难把这个文弱书生与军营联系起来,他当了两年坦克兵,据说还混了个班长,回来后我们看到他的自拍,简直判若两人,身体强壮的像头牛,看来军旅生涯的确让他脱胎换骨。

关于阿琪,本来也有很多段子可言,但应其要求,就此省略,诸多故事,以诗作结:

春夏秋冬从不倦,

手握至宝未曾弃。

要问此君哪处仙,

玉面书生谁不识?

最后说说乔帮主。乔帮主自然姓乔,叫他帮主是因为他的朋友多,江湖名声响。乔帮主身形瘦得脱群超俗,骨骼惊奇,实为异人。我为他起了个绰号,叫“腐败”。我们寝室六人,唯有他是本地人。这一来便让他多了一个处处维护十堰人民的重担。但这里的维护,总让人感觉有生拉硬凑,公私不分之嫌。

先说说“腐败”这个绰号的来历。乔帮主一直以来都在当地某电视台兼职,跑跑新闻,抬抬摄影机,打打杂什么的。这便是他走向后来“堕落”的导火索。

由于经常出外景,据其本人说,采访的都是大人物,这样自然可以捞些油水。当然,以他的地位,顶多是领导请客,他以实习记者的身份蹭顿饭而已。但即便如此,也实在是奢靡无度。其夜夜穿行于灯红酒绿之间,往返于山珍海味之中,真可谓过足了资产阶级的腐化生活。最可恨的是,每每“腐败”过后,必在我等面前炫耀,什么今天吃了大闸蟹,喝了高档红酒云云,却从不曾打包带回一二,品德真是恶劣。于是我等不忍见其滑向“罪恶的深渊”,站在广大劳动人民的对立面,苦口婆心的规劝,岂料这厮冥顽不灵,竟狡辩称:“这不是腐败,是下基层体验生活,是为人民服务。”说得如此冠冕堂皇,令人痛心。

自此之后,我便称呼他为“腐败”。“腐败”大概大鱼大肉吃得太多,行事风格也的确另类。三年来,他白天很少出现在寝室,总是匆匆忙忙。若每次回到寝室,标志性动作一定是一手煲着电话粥,一手提着满满一包不知是什么东西,而后像土匪似得一脚将门踹开,操着浓重的方言谈天说地,每每必至深夜。有时聊的激动,还要佐以花生小酒。我给这档“节目”起了个名字,叫“乔帮主说事儿。”观其情景,真是不亦快哉!

下面回过头来讲讲他的家乡情结。乔帮主对于自己的家乡有着一种失去理智,近乎疯癫的狂热崇拜。具体说来,此人常常在我等面前吹嘘家乡文化,家乡的山多高,水多清,空气多么的好等等,诸如此类。甚至为了吹捧家乡,竟然学会了杜撰,曾在寝室发表过著名的“十堰首都论”,称当年新中国成立欲将十堰作为首都,最终一票惜败北京。听的我们一愣一愣。而后来谈到十堰当年一贪官,我故意问:“此人是你十堰的吗?”其忙摆手否认。我偷笑,观其态度,颇有趣味。

对家乡的这种维护,我遇见的人里唯有乔帮主了。他还有更多类似的事情发生过,但为了避免被扣上亵渎其家乡的帽子,就不再爆料了。最后,仍以一首游戏之诗作结:

仙山秀水是武当,

人杰地灵在十堰。

纵有千百好风光,

不用王婆来卖瓜。

818寝室还有许多奇闻异事,我们在这里相识、相知,最后相别。有意思的是,大学入学第一天,十堰下着大雨,毕业时,依然下起大雨。这或许是冥冥中的巧合,为我们的青春岁月完成了一次完美的呼应。如今我们各奔东西,人生的路上一定遇到更多的风雨,但风雨算什么呢?我相信,在我们心中,一定有一份永不褪色的记忆在悸动,无论天涯海角,都值得我们珍视。

谨以此文,献给永远的818寝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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