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的晚饭
好久,好久,阿树一直对着手机发呆。为什么?母亲的电话还没来?难道……
三十年了,随着自己的家和工作在不断的变迁,阿树和母亲的距离也越来越远,从村庄,到集镇,到县城,最后来到省城,阿树一步步走来,这里面有太多的酸甜苦辣,阿树的妻总能深深理解自己的丈夫,可他一次也没有对母亲说过,母亲年纪大了,他每一次带给母亲的都是让她老人家眉开眼笑的好消息。
自从有了第一个手机,阿树的号码从来没有更换过,没有换,是因为他怕麻烦;没有换,妈妈的晚饭,还是因为母亲。妈妈年纪大了,处处健忘,唯独能对儿子的手机号码倒背如流。而且,打电话给儿子,是母亲的嗜好,是母亲几乎每天都必须做的功课。
其实,母亲打电话给阿树,永远只有一件事情,那就是喊儿子回来吃饭。
起初,他住在乡镇,母亲二个星期要喊儿子回来吃一吃饭;后来,他搬到县城,母亲是一个星期喊一次;现在,他调到了省城,母亲是一个星期喊二次。
母亲不知道儿子到底有多忙,也不知道儿子现在离她有多远。每天天一亮,阿树就得起床出门工作,还时常加班到十点多才能回家。刚开始搬家的时候,他离母亲只有几公里,现在将近一百公里,每一次开车回家,汽油费加上高速费,那真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前几天,母亲又打电话了,说早晨买了几块臭豆腐,让他晚上回来吃饭,电话里,母亲眉飞色舞地说,因为他爱吃这个,才特意请人从县城捎回来的。说实在的,他实在不想去,开车来回二百公里,就为了吃几块臭豆腐,他觉得有点太奢侈了。不去吧,又怕母亲伤心。没办法,他只能打电话给妻——每次遇到这样棘手的事情,他第一个想到的人一定是他的妻子。阿树的话还有说完,妻就急切地说,“没时间了,你下班来接我,我们一起回去。”这时候,阿树的心里似乎一下子明朗了,而这样的回答,妻已经说过几百遍;这样的事情,他也经历了几百遍。
还有一次,雨下的特大,让人没法睁开双眼,他正着急如何回家,母亲的电话又打来了,而且是快要下班的时候。那天,妻出差了,他实在不想去,可又不忍心伤害母亲,没办法,只好叫上办公室的同事陪着他,路上,他们开了四个多小时,而他只在母亲家里坐了半个钟头。
这么多年了,对于母亲的电话,他似乎从来没有拒绝过,从来没有!每次接到电话,他只有一句话,好的,我知道了,我一会儿就回家,你等着我。
如此频繁地接到母亲的电话,阿树有时还真有点烦,特别是他在忙碌的时候。烦,还因为母亲的电话永远只有一个内容,就是喊他和妻回家吃晚饭;烦,是因为他觉得有时候母亲不能体谅自己。可要是几天接不到,他又有太多的失落,怎么了?怎么没有电话?是不是母亲不高兴了?还是生病了?越想,他越紧张;越想,他越觉得不对劲,于是就急匆匆打电话给母亲,当得知母亲一切安好时,他才闭上眼睛趴在办公桌上休息一会儿……(作者简介:黄宏宣,男,中国散文家协会会员,中国东方作家创作中心会员,中国诗书画家网艺术家委员会副主席,江苏省作家协会会员,国家三级创作员,在各类刊物、网站上发表作品二千余篇,十多篇散文在各级评比中获奖,并出版散文集《我这十年》和长篇小说《深深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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