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病
病无理,这个“生”字更无理。
过去的文人会有风雅病,吐着鲜血,被佣人搀着,去阶前看几株海棠花,实在是荒谬得可以。看花得益心情,可痨在肌理,连命都不要的事情,病下的抓狂颠倒略见一斑。
没有来由的,往往没有常态,病也是如此。早上起来,还懒洋洋的,如一只黄花猫;到了午时,但觉鼻口交通拥塞,奇痒无比,继而眼睛发热,昏昏欲睡,大有不理尘事之状。平时见他阳刚开朗,工作起来事无巨细,可一旦病发,也就顺坡下驴,主事的人愤懑不已。答曰:有病。这理由无可辩驳,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即使现在看来,身体往往是别人的本钱。
有病就要医,这才是正经。可是蔡桓公说扁鹊:医之好治不病以为功。他不听劝,结果落得病入骨髓,一命呜呼。这是不可理喻,医生在身边,不比无病乱投医。也有一说,叫久病成良医,去诊所抓药,往往医生不发话,病人已经列好药单,实属病疾的钉子户。
可是医生也不能多说话,治疗感冒就可以开出百十元的药品,而且药的配方和使用娓娓道来,令人咂舌。
好像已经流行起来:治病,药越多越好。
真正到了病入膏肓,也就死马当成活马医了;先别讲是否管用,做了再说,大有先斩后奏的气势。奈何有心医病,无力回天。人一到了医生摇头,也就可以回家疗养了,有了很多补品和待遇,可以静静地等着生死关头,人生大限了。
生病的结果无非是不平衡导致,就像对待某一种情缘,先有无关,继而对抗,直至平衡;可是病也有缱绻,生病,一而再,再而三,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把身体打败。这样看来,一个人的一生都在抗争,唯有抗争,才有平衡。
大病不可有,那是对生命的摧残;但对频来侵袭的小病,会让人想起平常的幸福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