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门董麦收
石门董麦收
梁卫山
回家看到地里的麦子茬,故乡三十年前麦收的场景仿佛就在眼前。三十年前夏天昌潍大平原上的麦子熟了,滚动着一望无际金色的麦浪,于是故乡石门董村的麦收开始了,那是一场又一场男女老少齐上阵的大会战,又是留在我们心中的一道道麦收靓丽风景。
麦收前夜,大家都在磨刀霍霍,石门董麦收,镰刀亲吻着磨刀石,“沙沙、噌噌”的回声从一个个农家小院里传出,回荡在石门董村寂静的上空,磨掉了久积的锈垢,磨出的镰刀锋利雪亮,一个个插别在厢房或墙缝上。第二天伴着生产队里急急的上工铃声,大家急促地开门从东家院里、西家胡同里一齐奔来,有推手推车的,有腰里斜插着镰刀的,还有头上扎着头巾的,还有挎着篮子的……大队人马迎着火红的朝阳,风风火火地奔向那一片片涌向天的金灿灿麦浪,奔向那一望无边的麦地。
在辽阔无垠的田野里展开的麦收大战从清晨开始,伴着干热风成片成片的麦子收割倒,捆扎成捆后用拖拉机运到大队、小队的场园打场,把麦粒麦皮麦秸分离后、麦粒装麻包运进粮仓交公粮。若遇到阴天就要抢收抢粮,真正是抢收大战,那抢收大战还有惊险的名字就叫做“虎口夺粮”,成了当年“三级干部”的“口头禅”。在这场不同寻常的麦收大战里,生产队长魏相坡是麦收大战的总指挥,他的临阵指挥关乎到了麦收“战况”。石门董的麦收男劳力割麦,每人把着6列,割到头才能歇息;女劳力捆麦运麦,于是每人女人跟着一个男劳力,捆好,别漏下麦子;还有人将成成捆成行的麦子装上拖拉机拉走;我们这些放了暑假的小学生们则拣拾麦田里的麦子,捆成捆背回场园记工分……那火热的麦收场面撼动着田野,回响在耳旁。
随着相坡队长的一声令下,全体收麦人布开了阵势,各人拉开了架势。只见男人们在麦地头清一色地“一”字排开,一如整齐列队冲锋陷阵的士兵,一把把镰刀如同割扯着一块巨型的金色绸缎,瞬间就豁开了一道道口子,金黄的小麦在不停地后仰。妇女们紧随其后,手忙捆麦,两腿腾挪,捆着一个个麦捆,收获在心里。放麦假帮助抢收的学生,心里还惦记着老师的教诲,快拣快拾,捆成捆背回场园。
镰刀“唰唰唰”响,身上使上了劲,你追我赶割麦上前,见后来的人追上了前面的人就割得更快了,又落下了后面几个身头,身前的麦子在摇晃后仰,割麦人在一个劲地往前上,一个个挥汗如雨般在滚滚麦田里比试着割麦向前,整个麦田里呈现出一片繁忙的景象,处处氤氲飘荡着浓浓的麦香。
铡麦、梳麦、碾麦、扬麦……场园上演绎着打麦场上火热的景象。“咔嚓、咔嚓”的铡麦声、“啪啪”的梳麦声、“咕噜、咕噜”碾麦声、“唰唰”的扬麦声……演绎着打麦场上的大合唱。麦根瞬间分离,草是草,粮是粮。拉碌碡的魏光风叔,袒露着黑瘦泛红的脊梁,倒背手拉着圆滚滚、实嘟嘟的碌碡,在吱吱呀呀、呜呜呜地打圆场,碌碡的一圈又一圈里,碾压出的是交公社的公粮和庄户人的口粮。姥爷董子真迎风而站高举起扬场锨,划过的道道弧线多么漂亮,留下了唰唰落地的小麦,飘飞了麦芒。打剩的麦秸啊,堆得如座座小山一样。
如今的石门董村的麦收麦田里是一番喜人的景象,一台台收割机鱼贯开进了麦田,隆隆的机声如凯歌般嘹亮,收割机取代了大队人马,取代了镰影刀光,俨然成为一个个移动的打麦场, 收割、脱粒、装袋、拉走,轻轻松松就收获了麦子,收获希望。麦子熟了令人想往。是啊同是金黄的田野,同是滚滚麦浪,却凝聚着不一样的时光,收割机收割着翻腾起的滚滚麦浪, 故乡石门董村的麦收景象使人难忘!